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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爺在一間溫暖的小書房裡，使出了豁命求生的力氣，喝了一碗熱糖水。

熱糖水下肚，他火速的還了陽，金玉郎讓僕人給他擰了一把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臉，讓他的神魂也歸了位。

小書房裡亮著電燈，鋪著地毯，擺著書架書桌以及一架小沙發。

金玉郎坐在沙發上，師爺委頓在旁邊的地毯上，雙手捧著一隻大茶杯，杯中熱氣騰騰，是新的糖水。

&ldo;金先生，你的救命之恩，我是不會忘記的了。&rdo;

師爺啞著嗓子說話：&ldo;將來若有機會，我一定報答你。&rdo;

金玉郎，為了可以正視他，所以俯身用胳膊肘支著膝蓋，幾乎把腦袋伸到了他眼前去：&ldo;你怎麼跑到北京來了?&rdo; 師爺啜飲了一口熱糖水，然後答道：&ldo;為了活著。&rdo;

第48章 救主

金玉郎記得這位師爺好像原來是位教國文的先生，所以聽了&ldo;為了活著&rdo;四個字，還以為這是某種隱喻，或者是某種詩意的語言。

然而師爺一邊喝糖水，一邊將自己這幾個月的經歷娓娓道來，他聽到最後，發現國文先生並未隱喻或者作詩，師爺在即將凍斃於京城街頭之前，所做的一切，當真只是&ldo;為了活著&rdo;。

雌雄雙煞那一幫土匪裡頭，除了雙煞之外，就只活了師爺一個。

果剛毅炮轟匪窩的那一夜，碎石片崩進了他的左眼，隨後而來的發炎和高燒則是差一點就要了他的性命。

文縣裡那位主業傳教、兼職行醫的老英國人使盡了渾身解數，總算是把他從鬼門關救了回來，所付出的代價，就是那顆已經被碎石崩得不可救藥的眼珠子。

他落了殘疾，沒了眼珠的左眼凹陷下去，他攬鏡自照，自己看了都怕。

更可怕的是他上了通緝令，或許保安隊並沒有打算認真的抓他，可他一旦不小心落了網，他想保安隊也不會介意餵他一粒槍子兒，正好殺一儆百，震一震附近的大小匪幫。

所以趁醫院上下還沒有人發現他的身份時，他帶著僅有的一點點錢，偷偷溜了。

他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隱約記得段氏兄妹說是要去天津，他便也去了天津。

在天津混了些天，他糊裡糊塗的又來了北京。

段氏兄妹，他當然是連影子都沒找到，又因他這些時日饑寒交迫，且帶著殘疾，無論是賣苦力還是賣知識，都不夠格，於是他這樣一個最是怕死、最想活著的人，終於熬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在街上走著走著，一頭栽下去，就起不來了。

&ldo;我不知道我這樣不濟事。&rdo;

他告訴金玉郎：&ldo;我以為我還能堅持幾天。&rdo;

金玉郎睜著兩隻黑眼睛，因為對他的經歷非常感興趣，所以雙眼爍爍放光：&ldo;那你怎麼不去做乞丐?&rdo; 師爺喝了一口糖水：&ldo;我本來想著，過了今夜，明天就去要飯。&rdo;

金玉郎指了指他：&ldo;那你還得找身破衣服換上，要不然看著還不夠可憐。&rdo;

&ldo;是的，這個問題，我也考慮到了。&rdo;

兩人沉默了片刻，金玉郎斜瞟著師爺，看他只是喝糖水，彷彿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便忍不住問道：&ldo;你怎麼不向我打聽打聽他們的下落?你忘了?我們三個當時可是一起離開文縣的。&rdo;

師爺垂眼望著杯中的糖水，金玉郎等了片刻，沒有等到師爺的回答，又等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對於他方才的那個問題，師爺是公然的、強行的、拒絕了回答。

因為師爺的出現，破解了金玉郎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