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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瓔揚鞭不停，頭頂被簪子束起的髮髻因馬上顛簸微微顫動，她想了想，問一旁魏嘗：&ldo;你以為呢？&rdo;

魏嘗面上像布了霜似的，平日那點嬉笑勁散了以後，這張臉擱夜色裡瞧竟有幾分瘮人，默了半晌沉聲道：&ldo;上山。&rdo;

薛瓔沒反對，傅羽的判斷是轉了一個彎的結果，但狡詐之人卻喜歡反其道而行，轉一個彎後，重新繞回原處。

她點點頭，吩咐林有刀傳信傅羽，將往北追蹤的人手撤回一半，上山支援，而後道：&ldo;毓山半山腰建有一所道觀，本因地勢空懸，兩面臨崖，便於觀星，頗受觀道人喜愛。四年前南邊鬧瘟疫，波及長安，道觀接納流民，結果不少人卻在裡頭染上疫病，那處被視作不詳，漸漸廢棄了，如今已可隨意出入，是易守不易攻，請君入甕的好地方。&rdo;

魏嘗&ldo;嗯&rdo;了聲，說：&ldo;你一會兒跟緊我。&rdo;

她搖搖頭：&ldo;分頭行動。&rdo;

魏嘗突然叫她：&ldo;薛瓔。&rdo;

薛瓔聽見這稱呼稍稍一滯，偏頭看他。

&ldo;雖然我知道現在講這些很不該，&rdo;他默了默，還是堅持說出了心裡話，&ldo;但阿郎跟你沒有關係，是我舍不下他，才把他帶來長安的。對我來說，這世上沒人比你更重要，如果沒了你，只剩我和阿郎，一切都毫無意義……&rdo;

他垂了眼，沒繼續往下說。因為薛瓔也不懂，他是怎樣在沒有她的地獄裡活了整整五年。

薛瓔目光微微一閃，嘴角浮起笑意：&ldo;我要是那麼容易死，就不會活到遇見你了。&rdo;而後頓了頓，堅持道，&ldo;分頭行動。&rdo;

薛瓔領了一隊羽林衛上到半山腰時，見道觀隱沒在夜色裡，星火全無。三層高的紅塔佇立崖邊，籠在雲霧間，越往裡卻越能感到一股壓抑的氣氛。

塔裡有埋伏。

她步子邁得極緩，一身夜行衣，幾乎與深重的夜色融為一體，邊向前，邊與身側舉著火把的林有刀低聲道：&ldo;一層門內有一撥，大約二十人。二三兩層護欄邊埋伏了弓箭手。&rdo;她說著，稍稍抬起一絲眼皮，&ldo;二層八人，三層地勢較窄，且高處風大，不利準頭，應該只藏了四人。&rdo;

她說完便遠遠停了下來，叫林有刀手中火把稍側一側，將她整個人打亮至足夠被對方看清的地步。

一層的門果真&ldo;吱嘎&rdo;一聲移開。一名褐色短打的蒙面男子扛著個孩子出來，看身形是魏遲無疑，不過瞧模樣似是昏過去了，嘴裡還被堵了個布糰子。

事出緊急，對方確實不可能找來個身形相似的替身，薛瓔判斷人無誤後，皺了皺眉頭，隨即聽那人開口笑道：&ldo;不知殿下光臨，有失遠迎，望您莫怪。&rdo;

她笑笑：&ldo;是我深夜冒昧到訪，豈有責怪之理。&rdo;

&ldo;既然如此，明人不說暗話，&rdo;男子也笑了笑，但到底掩飾不了性急，招來門內其餘手下到身後列隊，而後道，&ldo;殿下若想帶走這個孩子，便叫您身邊人退後三丈，自行上前作交換。您放心，我等無意害您性命，只想借您一些時辰用用。&rdo;

薛瓔不動聲色往他身後紅塔掠了一眼，揮揮手，叫林有刀等人依言退後。

&ldo;殿下是爽快人，您袖子裡的暗器，不如也請暫且放一放，免得傷了和氣。&rdo;

她淡淡笑了笑，低頭取出袖箭，擱到地上，一腳踢遠：&ldo;還有什麼，一次說完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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