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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魚的手摸著葫蘆塤身上最細的曲線,兀自出神。
很久很久以前,垂髫之年,大哥蘇衡對著八音克諧,金石土革絲木匏竹,大哥蘇u衡便好塤。
陶瓷燒制的六口塤,耐心教予她,&ldo;塤,樂器也,以土為之,六孔,上一,前三,後二……塤,聲哀婉,淒涼,乃立秋之音。&rdo;
深幽蒼茫,婉轉淒涼,這首懷賦,竟讓蘇魚滿面流淚,齒齔之時,總是貪玩,從未好好靜下心來決心學好,她還來不及為大哥吹奏一曲。
可惜大哥答應了教予她,卻來不及兌現諾言。
月下忽起一陣哀怨,婉轉之音,與記憶中的音色漸漸重疊,在耳畔漸漸清晰,似乎穿越時光而來,蘇魚初時以為是幻聽,再靜下心來,便覺並非。
學堂西邊的這片竹林,夜風吹過,竹林又一次沙沙作響。
這一曲,大哥蘇衡曾吹過,在月夜下,時隔多年,蘇魚的心,跳動地有些不規律,她……她竟然又一次在檀溪書院裡再次聽到。
那些漸漸開始在記憶裡模糊的印象,再一次翩躚在腦海,像是慢鏡頭般,安定城中的集市,元日之時,大哥帶她去放的河燈,守歲時,大雪紛飛時,學堂裡……
不覺間,眼底蘊了兩窩盈盈的水包。
隨著越來越近的哀樂之音,蘇魚看到了月下從竹林中穿行而來的清雋的身影,攜著滿身哀傷。
&ldo;懷人所作。&rdo;
&ldo;你哭了?&rdo;趙淵卻發現坐在身側的蘇魚竟兩行清淚。
見慣了她趾高氣昂,眉飛色舞,對著馬珪那個二世祖張牙舞爪的模樣,卻從未見過此般模樣,疼入心坎上,像是有人拿了針,寸寸刺在心尖。
她總是這般能,折騰到他。
&ldo;這是什麼曲子?&rdo;
&ldo;此乃一友人為懷人所作,曲中思念之意,滿腔滿心,卻不知從何啟齒。&rdo;
&ldo;悲莫悲兮生別離,這世間,別離總是這般傷感啊,杏花春雨,那一年春光正好時,在爭艷的春日中,那般悵然若失,恍若天地失了色。&rdo;蘇魚低頭喃喃道。
越熱鬧,越痛徹心扉。那一年,蘇政升了官,可卻是踏著大哥的白骨,滿朝百官同賀,蘇府的宴席擺了三日,蘇魚在賓客中如行屍走肉般穿梭,瞧著一雙雙赤裸的眸底深處。
&ldo;真是個老匹夫,連骨肉都能出賣!&rdo;道貌岸然的平級官員,嘴上說著恭賀,內心鄙夷一片。
&ldo;死了就死了,死了能讓他爹高升,我若有這般兒郎也是好的!&rdo;諂媚奸佞的下屬官員,點頭哈腰求著蘇政提攜,內心大讚她大哥的死。
&ldo;有這種老子,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rdo;
……
從此,當她能看到聽到他人內心的聲音與過去時,便再也堆不出一個笑。
這些年見到了太多口是心非的靈魂。
蘇魚承認自己有的時候,很喜歡與太子殿下同處,至少她看不到他眸中真實的想法,世界會安靜很多。
&ldo;小小年紀,倒是傷春悲秋,感懷至深,今夜這曲子倒是選錯了。&rdo;趙淵失笑,眸眼柔和地瞧著她,懊悔連連。
竹林風吹過,簌簌作響,月影上移,映在地上的影子成了雙。
&ldo;殿下,這曲子可否教我?&rdo;蘇魚伸出手拽了拽趙淵寬大的衣袖一角,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能感受到的祈求。
空氣凝滯。簌簌夜風拂過人臉頰,似乎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