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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這周泉，時行時止。東邊站站，西邊停停，這裡看看，那裡摸摸。時而捫住胸口，微微搖頭；時而揚起臉來，嘆息流淚。對家中熟悉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似有無限的留戀。畢竟這裡是她生於斯長於斯的所在，然而不久之後，便要棄這一切而去，又怎不令她感慨萬端，無法釋懷。

直看得暗中的春香，別過臉去，鼻中發酸。待迴轉過身子來，那周大小姐竟是不見了。春香悄悄地轉過彎兒去，見前面原來是老爺住的房子，門前屋後空無一人。這春香正待扭頭回去。忽聞得屋內有人說話，細一聽，竟是周泉的聲音。只聽這周泉說道：“爹，孩兒前來給您請安了！”屋內周員外“唔”了一聲，跟著便是一陣咳嗽。接下來便是周泉替父親捶背的聲音。又關切地叫了一聲：“爹　……！”

窗紙之上，人影晃動。那春香看著，見那周員外的身影一把拉住女兒的手，鬍鬚一抖一抖地在說些甚麼。不禁觸景生情，流下兩行淚來。暗道：“小姐啊，小姐，你……你就果真狠得下心來，撇下老父麼……”

夜深露重之時，這周泉已獨自一人等在後花園裡。四圍一片幽暗，月光把花木山石的影子投個滿地。她徘徊在那扇低矮的小門前，心中暗想：“再過片刻，眼前這門一開，自己便可以見到那朝思暮想的章郎了。”一想到這裡，她的心禁不住咚咚地跳的利害。

走過去，輕輕地叩了叩鏽蝕的門環，靜悄悄地，園外無人應答。暗道：“莫非是自己來早了？”又禁不住沿著圍牆，手摸著牆壁緩緩地走了一圈，心中暗想，這章郎究竟在牆外的何處等著她呢？。　最好的txt下載網

第十三章 何去何從 十一

這周泉獨自在花園裡沉思默想，只覺得時光走得太慢。

二更已經敲過。黑暗中，依然不見老劉前來開門。周泉猛的想起，傍晚時老劉醉醺醺的模樣，頓時額上滲出了一層冷汗。暗道：“莫非這劉管家至今沉醉未醒麼？這，這便如何是好……”當即甩袖跺腳，低聲怨道：“這個無用的老劉，終究還是壞了我的大事。”

禁不住撩開藤蔓，伸出手去推那緊閉著的小扉，只聽鎖鏈嘩地一聲響，那門卻是絲毫未啟。周泉暗道：“唉，我是不是急糊塗了！這門鎖未開，推又怎能推得動？”當即縮回手來，又想：“天已二更，這章公子想必已是到了。我這裡出不去，卻又不能高聲喊他。他那裡不明箇中原委，想必也是急得不得了。若是誤以為我在誆他，竟獨自去了，這又如何是好？”想到此處，直急得左右徘徊，腦中飛轉地想著對策。

猛見西邊牆下有個土丘，坡之上築有一臺，頓時眼睛眼睛一亮，心裡道：“我當真是昏了頭。平日無人之時，自己還在站在臺上眺望遠處風景，怎麼事到臨頭，倒把它忘個乾淨。”連忙快步上坡，登上臺去。向外一看，見不遠處大道上，停著一輛帶轎篷的馬車。探出身去又朝小門處一望，果見那門洞外有個身影，正來回走著，看上去甚是焦急。

再說這章公子，二更天不到，便在周府後花園小門外候著。左等右等，始終也不見那周小姐出來。不禁暗道：莫非是出了甚麼岔子。正在胡思亂想，忽聽得不遠處似是有人用低低的聲音叫他“章公子，章公子……”循聲望去，只見那西邊牆上現出個女子的身影來。連忙走上前去一看，正是那朝思暮想的周家小姐。當即顫了聲叫道：“周小姐，你總算是來了。”周泉此刻卻顧不得一訴衷腸，口中急道：“章公子，老劉沒來，眼下這小門也開不開，我無法出去，這便如何是好？”一邊說著，直急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轉。

這章公子聞言也是慌了，轉身便要到馬車上去找繩索。奔出幾步，這才想起此行並沒有帶著。抬頭看看天色，此時已近三更，若是讓周小姐在園內尋找藤條之類的東西，怕已經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