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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止住笑聲，說：&ldo;你此次到軍中來，莫非也想依附於我？&rdo;

我笑了起來：&ldo;在下捫心自問，還沒有這樣的能耐。&rdo;

&ldo;那你來此的目的……&rdo;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心中一酸，斂了目光，低頭去翻那半熟的肉片。那紅紅的爐火，被流下去的油激得躥起了火苗，把我眼睛烘得刺痛。我急忙扭轉頭，擦去溢位的淚水。我揮揮手，驅散面前的熱浪，咳了幾聲趁機轉移了話題：&ldo;這回帳內全是煙燻得氣味了，該如何是好？&rdo;

李世民目光如炬，直看了我好一會，忽地低下頭刺起一塊肉放進嘴中，含糊地念道：&ldo;遵彼汝墳，伐其條枚。未見君子，愵如調飢。……&rdo;

他還沒唸完，我已經是羞得滿臉通紅，未想到這堂堂的王爺，居然有閒暇去猜測我這番女兒心思，還直言不諱地說出來。用現在的話來形容，也忒八卦了一點。

又想，我的心思，連李世民都看出來了，他又何嘗不知道？只是……我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ldo;只是這番心事，對千萬人都說得，唯獨卻不能對他說。&rdo;我把一大口肉放到嘴巴里，哧呼哧呼地呵著熱氣。

李世民瞄我一眼，不屑地說：&ldo;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不喜歡，你們偏生要加上那麼多道理，拘束得很，讓人心裡不暢快！&rdo;

他語氣中，把&ldo;你們&rdo;二字重點突出了。我心中一突，覺得他指的便是秦王妃‐‐未來的長孫皇后了，不禁有種打抱不平的衝動，便冷笑一聲說：&ldo;好個喜歡便是喜歡！那是因為你是秦王，才敢說出這種霸氣之話。而對於女子，她除了一心成就丈夫，還能有別的選擇嗎？不是她要處處拘泥、事事擺理，只是形勢迫使她必須這麼做。她使小性子了、撒嬌了，王爺便會放棄出征嗎？便會放棄妻妾成群嗎？她付出了這麼多，卻只換來&l;讓人心裡不暢快&r;一句評價，實在是太委屈了！&rdo;

李世民一塊牛肉舉到半空還沒放進嘴裡，看著我義憤填膺的樣子，怔了半晌才說出話來：&ldo;何事需發那麼大的火氣？&rdo;

我一愣，頓覺自己逾越了禮節。在我心中，還沒形成地位尊卑的概念，除了在剛開始談話時有所約束，到後來竟完全忘了對方是秦王李世民，也就是未來的皇帝，這樣的語氣倘若激怒了他，以後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但是話已像潑出的水，再也收不回了。只好訕訕地笑道：&ldo;一時被酒氣燻昏了頭腦，口不擇言，請王爺不要見怪。&rdo;

幸好李世民的心情似乎不錯，居然還笑著說：&ldo;你一口酒沒喝，居然就燻昏了頭腦？&rdo;說罷哈哈大笑。

我暗暗鬆了口氣，挑起一塊色澤不錯的牛肉說：&ldo;王爺嘗嘗這塊，只有六分熟的牛肉，是最為滑嫩的。可惜手頭沒有好的佐料，如果添上孜然，味道才叫好呢。&rdo;

李世民接過來嘗了一口，贊道：&ldo;果然不錯。&rdo;

尷尬的氣氛消之無形，我遂打起精神小心說話。邊吃邊聊，待盤中牛肉吃盡時，已是三更過後了。

李世民離去後，我有點無奈地聞著滿帳子瀰漫著的烤肉味道，心想也不知要幾天才能完全散去。楞頭小子一邊收拾著狼藉的刀盤酒罈，一邊盯著正努力擦去地毯上的油汙的我，嘴巴張了幾次，終於忍不住說：&ldo;原來你與王爺是舊識？&rdo;

我詫異地看著他，說：&ldo;我與他昨天才第一次見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