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頁(第1/2 頁)

皇帝一時還沒有回過神，&ldo;謝隨？他為何要入宮？&rdo;

他難道不是已成亡命之身，天下之大，逃得越遠越好，為何還要入宮？

九霞軒是皇宮中一處至為荒廢的角落，原本似乎佔地廣袤，有亭臺樓閣、池苑水榭，如今那池水卻已成死水，灰黑的水面上浮著斷梗飄萍，連向岸上的衰楊枯草。彎彎曲曲的小橋遊廊似是經過火災，傾圮的廊柱都作焦黑色，但從無邊夜色下望去，仍然能感受到那沉沉暗影底下埋葬的精緻秀麗。

這樣的地方，用來軟禁要人倒是再好不過。

每一日的半夜，都會有小內官將一屜素齋飯送到九霞軒的門口，那便是信航和尚一日的吃食了。

這一日，信航和尚也同往常一樣，練功打坐直到深夜，然後慢慢地，走過斷裂的小橋，走過殘雪的小徑，走過荒蕪的草叢，走到了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然而守衛卻沒有來給他開門，只是這一敲之下，門竟開了。

狹窄的門前道路上，橫躺著兩三具屍體，服色在黑暗中看不分明，只大約能見出是宮裡的內官。

夜色混著鮮血流向信航的腳下。

腳下的血泊之中，擺了一盤齋飯。

&ldo;師父。&rdo;

聲音卻是在信航身後響起。

信航一轉身，便見謝隨從頂上躍落下來，以刀拄地，向自己叩首：&ldo;弟子謝隨，有事來求師父。&rdo;

夜色昏冥，信航壓低了長眉，無數個疑問攢在胸口，最後說出的卻是：&ldo;你有何事？&rdo;

&ldo;弟子求師父‐‐&rdo;

&ldo;陛下駕到‐‐&rdo;

宦官一聲高似一聲的吆喝驟然響起，彷彿平地裡的驚雷，將信航的身子都震了兩震。

謝隨皺了皺眉，往前一步，將老和尚攔在身後。

黃旗大纛在空中翻出，宮燈如水流般耀眼地打出來，金碧輝煌的車馬搖搖晃晃地行在這狹窄而陰暗的道路上，皇帝為了迎接這個不速之客，竟爾祭出了小駕的鹵簿。

小駕還未停到九霞軒門前，幾名內官已迅速上前將那幾個死人的屍體搬走，又灑水清洗了道路，最後，那小駕停下，皇帝從車簾後露出了半張臉。

&ldo;大膽賊人！&rdo;車旁的小太監尖聲道，&ldo;見了聖上，竟不下跪？！&rdo;

謝隨苦笑了笑，&ldo;我是願意下跪，但怕你們暗出毒手，害我師父。&rdo;

小太監目眥欲裂：&ldo;你‐‐&rdo;

&ldo;哎。&rdo;皇帝從車簾中伸出一隻手來制止了他。

皇帝的目光慢慢地，將謝隨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

&ldo;久仰大名。&rdo;皇帝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謝隨笑了笑，&ldo;陛下，我們以前見過的。&rdo;

&ldo;是啊，是見過。&rdo;皇帝道。

&ldo;草民此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想求信航師父救拙荊一命。&rdo;謝隨道，&ldo;草民既不想劫人，也不想害人，只是拙荊秦念情勢緊急，不得不闖宮見駕，真是萬分過意不去。&rdo;

明明是偷潛入宮，卻說成闖宮見駕，眼神偏還坦坦蕩蕩，沒有半分過意不去的意思。

&ldo;你知道秦念是誰嗎？&rdo;皇帝道。

謝隨頓了頓，&ldo;我已說了，她是我的妻子。&rdo;

&ldo;你想將她撇開，可人一生下來，就有許多東西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