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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侯一燦主動要幫諾諾洗澡，原以為諾諾會反對的，沒想到怕生的諾諾竟然點了頭。

葉梓亮說，這是進步，以後要經常帶諾諾出門，於是賀鈞棠應了。

賀鈞棠洗碗，葉梓亮蹲在他身邊，啥事不幹，光是看著、指點著，口氣很囂張，但賀鈞棠不介意、她的囂張，侯一燦說得對，他也把她給寵上天了。

&ldo;聽說，你的門診病人又變得更多？&rdo;賀鈞棠說道。

&ldo;你怎麼知道？&rdo;

&ldo;阿章說的。&rdo;他和阿章搭上線了。

阿章是和葉梓亮配合得最好的門診護理師，她老愛說：&ldo;我賺的錢都拿去買麵包和優酪辱，被葉醫生吃光了&rdo;。

於是賀鈞棠給她一本名片簿，說：&ldo;以後叫這幾間餐廳送餐，你簽名，他們會到公司會計部結帳。&rdo;

兩個星期後，阿章又碰到賀鈞棠，親熱地說：&ldo;再吃下去，我和葉醫生會變成豬，實在太美味。&rdo;

賀鈞棠回答，&ldo;再吃兩個月就覺得不怎樣了，說不定葉梓亮又會追著你買麵包。&rdo;

阿章拍胸脯保證。&ldo;放心，她是吃豬食長大的，有這種好東西，她吃三十年都不會膩。&rdo;

確實，葉梓亮把生活過得太粗糙。

牙刷翻了毛繼續用，牙膏永不從底部擠，t恤領口已經鬆開她也沒有感覺，連醫生袍染上褐色汙漬也視而不見。

他很想問她，當醫生、賺大錢，不就是要讓自己過得舒服嗎？

但他又想起葉梓亮的話，她說，害死姊姊的人，沒有權利得到幸福。

她說，不可以愛我哦，我不值得被愛。

她的醉言醉語，賀鈞棠每句都聽得很仔細。

&ldo;對啊，越來越多，我已經向主任提報要增開門診，不然每天都搞到好晚，再這樣下去，沒有護理師肯跟我的診。&rdo;

&ldo;精神科醫生只負責開藥，和病人對話是心理師的工作，不是嗎？&rdo;這件事，阿章每見他一次、議一次。

&ldo;話是這麼說，但是當你看到一雙雙信賴的眼睛望著自己……我實在沒有辦法拒絕。&rdo;

這能怪她嗎？她就是顆小太陽，無時無刻吸引著人朝她靠近，想對她說話，想分享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溫暖。

&ldo;有不少精神科醫生出書，你有這個打算嗎？&rdo;

&ldo;你知不知道之前有一個很有名的精神科醫生，專門醫名人的，他出過很多書，最後……&rdo;

&ldo;怎樣？&rdo;

&ldo;自殺了。&rdo;

&ldo;為什麼？&rdo;接收太多負面的精神能量？他無法醫治自己？

葉梓亮聳聳肩。&ldo;我也不曉得，也許他本身有這方面的疾病。不過花一整個白天工作，夠了，我想留點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rdo;

&ldo;比方？&rdo;

&ldo;彈鋼琴。&rdo;

&ldo;你很會彈琴嗎？&rdo;

&ldo;以前很不錯，後來……我不知道還記得多少，但能做喜歡的事，會讓人心情平安。&rdo;

是&ldo;平安&rdo;而不是&ldo;放鬆&rdo;或&ldo;幸福&rdo;？

賀鈞棠微斂雙眉，看一眼笑得燦爛的葉梓亮，相處幾個月，他越來越容易辨別她的笑是愜意或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