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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滬生一往情深地說：&ldo;她是我的同學，叫鄭安芳，武昌起義的時候死了。&rdo;

&ldo;鄭安芳？&rdo;顧玉秀吃了一驚，又問，&ldo;是不是在上海聖約翰大學念書的闊小姐？&rdo;

&ldo;正是。她不是闊小姐，她是一位真正的革命黨。&rdo;李滬生懷著無限的追思說，眼眶已經潮濕了，&ldo;在我的心目中，她就是一位秋瑾式的女俠。&rdo;

&ldo;怎麼，這麼好的一位小姐死了？這麼說，我也要到那邊去才能同她拌嘴了？&rdo;顧玉秀回想起與她為了陳定劍而結下的難解的糾葛，不由得黯然神傷。

&ldo;怎麼，你也認識鄭安芳小姐？&rdo;李滬生突然遽遇一位談友，很興奮，忘了身處的絕境。

&ldo;不瞞您說，我和她喜歡上了同一個男人。&rdo;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顧玉秀覺得沒有必要隱瞞和鄭安芳的感情藤葛，坦然地承認道，&ldo;如今想想，都是流水無痕的事。&rdo;

李滬生說：&ldo;姑娘指的是陳定劍吧？她如今可是&l;海星&r;號穹甲巡洋艦的管帶，革命軍的海軍將領，他已經來金陵了。&rdo;

&ldo;他來金陵了？&rdo;顧玉秀預感對劉得勝的叮嚀是對的，有可能劉得勝將和陳定劍打上一仗，她不由得替陳定劍擔心了。&ldo;總算把他給盼來了。&rdo;

李滬生對陳定劍的企盼是與顧玉秀不同的，沒有了往日的嫉妬，有的只是萬丈豪情，說：&ldo;和陳定劍一起來的是十四艘的海軍艦艇，夠威風的了，撐的是革命黨的腰，壯的是革命黨的膽！&rdo;

顧玉秀很想探聽陳定劍的現狀，想想明天已是將死之人，再與紅塵何干？就壓下了浮上心頭的綺念，說道：&ldo;可惜再也見不到他了……&rdo;

李滬生未減豪情，說：&ldo;我說過了不必灰心，喪氣，有陳定劍他們替我等了結未竟事業，我已經如遂平生之志了。&rdo;

這時候，牢門開啟了，門外出現一隊荷槍實彈的清兵。

牢房中立刻響起一片嚎啕大哭聲，唯有李滬生對顧玉秀抱拳一拱，豪宕地說：&ldo;顧姑娘，先行一步了！&rdo;說著分開眾人，徑直向牢門外走去。

清軍們立刻湧進牢房，開始驅趕犯人。

屠殺是在總兵衙門的院子裡開始的。

二百多名犯人被強行押到這裡，被命令跪成兩排，辮子垂下來，脖子向前探。

顧玉秀跪在第二排的最後一位，她不知道魂歸何處，嘴裡不住地念著&ldo;南無阿彌陀佛&rdo;。

榮寶率著他的二百多名清兵列隊環立，上身赤裸，手執短刀，殺氣騰騰。隊伍中，劉得勝帶著他的一個排的敢死隊在鐵祥的監視下，虎視耽耽地面對犯人而立，準備行刑。但是劉得勝沒有發現跪在佇列後頭的顧玉秀。

榮寶一揮令旗，如狼似虎的清兵一湧而上，每人瞅準一個犯人，手起刀落，人頭落地，一人一刀。頭顱用手令起來，然後清兵們開始喝血。他們相信喝人血會讓自己更勇敢、更兇猛。劉得勝和他的敢死隊則掏出饅頭，蘸上鮮血，吃了起來。

一個兵丁將一塊人血饅頭獻給鐵祥，鐵祥鐵青著臉，懷著對陳定劍的仇恨，啃起饅頭。

一個胖大的清兵象個凶神惡煞，抓著短刀走向顧玉秀。顧玉秀嚇得渾身篩糠也似地發抖，彷彿置身在地獄中看見魔鬼在活生生的吃人，嚇得尖嚇一聲，那個胖大清兵已經起短刀‐‐

砰地一聲槍聲，那個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