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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人際關係也好，國際關係也好，都是利益關係。只不過，利益的獲取，最早是&ldo;揖讓&rdo;，後來是&ldo;巧取&rdo;，現在是&ldo;豪奪&rdo;。如此而已。

是啊，所有的臉都撕破了，何必再來粉飾太平？

君臣關係，也如此。

我們知道，在儒家那裡，君臣是被看作父子，邦國是被看作兄弟的。對此，韓非的反應是一聲冷笑：親如父子？就算真父子、親兄弟，又如何？楚成王，不是被他親兒子逼死了嗎？19 齊桓公，不是把他親哥哥殺掉了嗎？20 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兄愛弟友，管用嗎？

不管用。

什麼東西管用？

利益。人君最大的利益，是稱王稱霸；人臣最大的利益，是富貴榮華。只要協調好關係，讓雙方都實現利益最大化，就ok。愛不愛的，沒什麼意思吧？

於是韓非得出結論──

君不仁，臣不忠，則可以霸王矣！ 21

哈！孟子培訓班的課桌，都要掀翻了。

不過，這裡面有問題。

什麼問題？

如果臣下不安於位，也想為君，怎麼辦？

這是完全可能的。因為天底下最大的利，莫過於為君為主。故臣弒君，子謀父，弟篡兄，史不絕書。從春秋到戰國，更是一頂頂王冠落地，一座座火山爆發，各路諸侯真不知如何守住自己的王位。

對此，韓非有辦法嗎？

有。

什麼辦法？

兩面三刀。

所謂&ldo;兩面&rdo;，就是獎與懲，賞與罰，也叫德與刑，韓非稱為&ldo;二柄&rdo;。這當然管用。因為人之常情，無非趨利避害；刑德二柄，則無非威脅利誘。這裡面有甜頭也有苦頭，唱紅臉也唱白臉，所以是&ldo;兩面&rdo;。22

與&ldo;兩面&rdo;相配套的是&ldo;三刀&rdo;，即勢、術、法。勢就是威勢，術就是權術，法就是法規。其中，威勢是前提也是基礎。韓非說得很清楚，飛龍和騰蛇一旦掉到地上，就跟蚯蚓、螞蟻沒什麼兩樣。由此可知，權力和威勢才是靠得住的，其他都靠不住。23

有了權威，還得會用。怎麼用？用權勢建立威望，用權術對付臣下，用法規制服人民。勢立威，術馭臣，法制民，都是人君手中的指揮刀。

看來，韓非的治術，有明有暗，軟硬兼施。刑罰就是公開的硬控制，權術就是暗地的軟控制。君主無術，就受制於人；民眾無法，就犯上作亂。這就叫&ldo;君無術則弊於上，臣無法則亂於下&rdo;。24

但，術和法雖然兩手都要硬，用法卻不同。權術是用來對付官員的，叫&ldo;潛御群臣&rdo;；25 法規是用來對付民眾的，叫&ldo;一民之軌&rdo;。26 所以，權術要暗藏心底，法規要公之於眾。實際上韓非的法，就是輸入臣民們頭腦中的程式。有此程式，他們將自動成為工蜂和工蟻。

韓非的蜂蟻社會就這樣建成。在這個社會裡，很顯然只有君權沒有民權。韓非的心目中，也根本就沒有民權兩個字。他的服務物件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君主。他對君主要說的也只有一句話：守住你的王冠！

君權至上，君主唯一，這就是法家。

這樣的主張，墨子也會贊同嗎？

恐怕不會。

人治出特務

沒錯，就算再世，墨子也多半不會贊成韓非。

這是可以猜出來的。

有一次，墨子問田齊的太王田和：現在這裡有把刀，用它試著砍人的頭，一刀就砍斷了，鋒利嗎？

田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