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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海洋的奶奶，是村裡的大輩。她實在看不過去了，這天，找到了顧米林的母親。

老太太一進屋，就把門窗都關嚴了。顧米林的母親一直坐在炕邊，縫著一件肚兜兜，連眼都沒抬一下，似乎早就猜到了來者之意。

顧米林的母親叫顧鳳。

老太太嘆了口氣，坐在顧鳳旁邊，語重心長地說：&ldo;鳳兒啊!你這肚子究竟是咋回事?&rdo;

顧鳳不說話。

&ldo;鳳兒啊!你告訴我那男人究竟是誰?&rdo;

顧鳳還是不說話。

&ldo;鳳兒啊!難道你就看著你爹死不瞑目，看著這大人村的人說三道四?只要你說出來，大娘我去找那個渾小子，給你討個說法。&rdo;

顧鳳突然挺起腦袋，神經病般笑了，輕輕地說：&ldo;你們不認識他!&rdo;

&ldo;他不是咱村的?&rdo;老太太試探地問。

顧鳳又低下頭，繼續縫肚兜兜，不說話了。

&ldo;是別村的?&rdo;顧鳳依舊不說話。老太太著急地奪過顧鳳手裡的肚兜兜，說：&ldo;鳳兒啊!你倒是說話啊，他到底是哪的人啊?&rdo;

顧鳳突然猛地伸出手，直挺挺地指著窗戶。窗戶外面，是黑壓壓的山頭。此時，是午後時分，天有點陰了，老天爺似乎隨時準備大哭一場，遠處，有隆隆的雷聲。突然，山頭炸開一道驚雷，與此同時，她一字一頓地說：&ldo;他‐‐不‐‐是‐‐人!&rdo;

老太太抖了一下，不知是被那個驚雷嚇住了，還是被這句話嚇住了。她怯怯地問：&ldo;鳳兒啊!你糊塗了吧?&rdo;

&ldo;才沒呢!&rdo;顧鳳挺了挺脖頸子，說著，湊到老太太耳旁，吹氣般說：&ldo;大娘，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噢!他姓狐，叫子。&rdo;

中國有源遠流長的歷史和豐富多彩的神話故事，狐子的傳說已經不止一個版本了，它早就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異談。人們對這種動物，亦是或敬或怕，尤是老人們。自從那次之後，莊海洋的奶奶再也沒有來逼問過顧鳳懷孕的事情。

不久，不知是哪個扒門縫的人溜了嘴，顧鳳和狐子的事盡人皆知了。

按理說，這事要比看大肚子女人更稀罕，可大人村偏僻落後的思想，讓村人對狐子敬畏非常，反倒沒人敢去招惹顧家了，但閒言碎語還是擋不住。

不相信的人說：&ldo;鳳兒一定是瘋了，說不準是誰家的毛小子作的孽!&rdo;

相信的人說：&ldo;聽說鳳兒那天上山的時候，天陰沉沉的，後山天上飄著大朵大朵的黑雲，像個黑色的大狐子。還有人說，看見鳳兒和一隻大黑狐窩在草窩子裡，那黑狐長著九條尾巴，站起來和人一般高，了不得喔!&rdo;

一人一張嘴，百人百張嘴，這事越傳越邪乎了，到最後，也不知道是相信的人說得對，還是不相信的人說得對了。不過，後來顧風死了之後，不相信的人也閉了嘴。

顧鳳死那天，正好趕上七月半。大人村自古就有個規矩，七月半死的人，不準當天出殯，因著這天正巧是鬼節。人們傳言，鬼節這天，地府之門大開，魑魅魍魎遊蕩人間，白日裡，活人是絕對不允許出門的，而且，還不許走路中央。

顧鳳的屍首抬出家門時，村裡人都不願來，只有村長和幾個抬棺材的漢子。

大人村的村長以前也當過兵，在外面闖蕩久了，村裡那些老規矩，自然都看開了。剛一入夜，他就領著人，把棺材抬了出來。

從古至今，大人村都有個規矩，未婚生子的人和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