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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看墳少年,度人經卷(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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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有個縣。

縣裡有座墳。

墳頭有個看墳人,喚作餘琛。

這一日,正值寒冬,黃昏時分。

清風陵裡,斑駁的墓碑橫七豎八,頑強的野草除了又長。一片寂靜中,唯有頭頂的幾隻不知名野鳥聒噪地盤旋,彷彿想在這寒冬臘月找點吃食兒。

可這清風陵葬的都是些窮苦百姓和無名屍首,哪兒有什麼刀頭肥肉給它們大快朵頤?

要真說的話,也就在這陵園門口,土屋門下,小板凳上,一眉清目秀的寒酸少年手捧一碗熱騰騰的粥。

但野鳥大抵也看不上這清水一樣的白粥,晃盪了兩圈兒後,振翅飛去。

寒酸!

說白了就倆字兒,寒酸!

可這般比亂葬崗好不了哪兒去的墳群,咋就能稱陵咧?

說白了還是朝廷的表面功夫——大夏治下,葬死者處,不論高低貴賤,皆稱作陵。

不多時,夕陽之下,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寂靜。

壯碩的搬屍人穿身麻布衣裳,繫條泛黃汗巾,腋下拴著兩根粗壯麻繩,麻繩連著破舊板車,隨著他的拖拽,吱嘎吱嘎地響著。

板車上,躺著個人。

定睛一看,五十來歲,身材佝僂,肢體僵硬,臉色鐵青,面露微笑,口鼻之間都結了霜,哪兒是個活人?

搬屍人行至陵前,對著喝粥的少年點了點頭,把屍體拉進陵園裡,隨便找了個空地,取下板車上的鐵鍬,開始挖坑。

喝粥的少年目光移到那凍僵的屍體上,察覺有些眼熟,仔細一想,竟是山下縣城裡旱橋上那終年要飯的乞丐。

看那模樣,怕是凍死的。

“造孽……”少年一口飲盡碗裡白粥,嘆一聲,轉身回了屋。

等他再出來時,搬屍人已經把乞丐的屍體埋進了土裡,墳頭上斜斜插了個木頭牌位,卻什麼也沒有寫。

無名無姓。

或許有,但無人知曉。

少年望著這嶄新的墳頭,有些出神。

——半年以後,自個兒也會像眼前這個乞丐一樣,被埋在流放路上的某個角落嗎?

他叫餘琛,暫代這渭水縣清風陵守墓人。

但按理來說,這看墳的差事兒又不搶手,為何要說暫代呢?

因為餘琛是個罪戶。

顧名思義,罪人後代。

小時候,餘琛的爹孃還是當差的,但在他五歲那年,倆人不曉得犯了什麼事兒,被拉到刑場砍了腦袋。

餘琛見他們的最後一眼,是兩枚怒目圓睜的頭顱,噴灑著滾燙的血,在空中咕嚕翻滾幾圈兒後砸在雪地裡。

後來,餘琛也被牽連,成了罪人後代。

按大夏刑律,罪戶者,二十歲時,流放漠北。

——這自不是因為朝廷仁慈,而是因為沒到二十歲,沒個壯碩身子,壓根兒不可能活著走到漠北。

雖然餘琛沒離開過渭水,更不知漠北為何地,但聽那些見過世面的老江湖說,去了那兒的人,從沒回來過。

而今年,餘琛已經十九了,到夏天的時候,就是他流放之路的開始。

也有可能,是他一輩子的結束。

所以有時候餘琛也會幻想,倘若是活在“上輩子”那個世界,至少不會因為親人犯罪而被牽連吧?

是的,除了這悲催的罪戶的身份以外,餘琛腦子裡還有一段完全不屬於他的記憶。

另一個世界的記憶。

自打餘琛記事兒起,他的腦子裡就時不時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記憶。

有著四個輪子可以自己跑的鋼鐵盒子被稱作汽車;能在千里之外看到別人模樣的鏡子叫做手機;能動的畫卷叫做電視……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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