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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瓊,她前世最要好的閨中姊妹,也是傷她最深的人……
前世今生截然不同的兩張嘴臉在腦海里交織,沈黛心頭翻滾著沸湯般的怒意,雙手在袖底緊緊攥著,臉上卻笑得越發柔和。
春信和春纖拉長臉,擼起袖子要攆人,她只搖頭讓她們退下。
就這麼趕走了,可就不好玩了。
「聽說姐姐病好了,我特來探望,這麼擅作主張,也不知可有打擾到姐姐休息?」華瓊見人都退下,暗鬆一口氣,嘴邊笑容更大,握住沈黛的手一陣噓寒問暖。
打擾倒算不上,只是這「特來探望」……沈黛卻是不敢受的。自己病好都有幾日了,她晴天不來,陰天不來,偏挑今兒這下雨天來,可真是感天動地。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還想從她身上算計什麼呢!
沈黛漠然抽回手,摘下腰間的繡帕,漫不經心地擦拭著適才被她碰過的地方,聲音浸潤了春雨的薄寒,「妹妹今日來這,可是為了春宴的帖子?」
每年寒食過後,帝京都會開春宴,門檻極高,等閒人家連在牆外聽聲兒的資格都沒有。這宴會原只是邀京中望族聚在一塊賞花,後來卻成了各家相看提親的去處。
今年這場,便是陛下為蘇元良和戚展白二人擇妃,而特特舉辦的。
前世,她是內定的二皇子妃,也懶怠去赴宴。倒是戚展白拒絕賜婚,王妃的位子始終懸空,後院也空無一人,直到她嫁去。
至於華瓊。
華家門庭早就衰落,本就難接到邀請。沈黛的姑母,也就是當朝皇后,得知她落水的緣由,更是將華家今後所有宴會的帖子都給扣下,以示懲戒。華瓊急了,這才跑來求助。
偏生前世,她還真幫忙討了份。倒許了華瓊機會,攀搭上蘇元良,助他害了沈家。
不過這輩子嘛……
沈黛扯了下嘴角,問完這句便不再開口,只慵懶地倚著美人靠,眼皮散漫掀起,眼線一筆畫至尾梢,勾挑起一抹輕俏的紅,恰似桃夭盛開的瓣子。
白嫩指尖搭在膝頭,悠哉悠哉地敲叩。底下壓著的,正是那張燙紅灑金的帖子,還是二皇子親筆題寫的字,全帝京獨此一份。
華瓊因她方才的躲避,本就吃了一驚,再瞧見這個,更是銀牙緊咬。努力不去看,眼睛卻有自己的意識,直要在上面盯出兩個洞。
四下靜謐,那一聲聲緩而輕的「嗒」經雨聲勾勒,清晰得彷彿就敲在她心尖,手心都跟著冒汗。
人人都知,沈家養了朵人間富貴花,模樣學識樣樣拔尖兒,就是脾氣不大好,驕縱任性,炮仗似的一點就著。
來之前,她有想過沈黛會為畫舫的事同她生氣,也做好了受奚落的準備。左右她生了一截蓮花舌,無論沈黛氣得多狠,她都有自信能把人哄得繼續為她鞍前馬後。
可她偏偏什麼氣也沒有,還笑,笑得比花還好看。
那種從容恬淡的氣質,跟過去完全不同,像是早就埋好陷阱,就盼著她自投羅網一樣。
袖底的手握了握,華瓊趕緊轉了話頭:「姐姐可是還在為那日之事生氣?天地為鑑,我當真不知王爺為何會到畫舫上來,還害姐姐落了水……」
她眼裡裝著楚楚的神情,話沒說完便攢出一泡淚,卻是咬著唇,咬到發白也不讓掉下來。
換成前世,沈黛這會兒免不了要自責懊悔一番,什麼都應了。可想起宮中那場婚宴,以及那杯鴆酒,她只不鹹不淡地「哦」了聲。
「你回來的時候,王爺已經將我救上來了。且此前一段時間,畫舫裡都只有我一人,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是如何斷定,王爺當時就在畫舫上的?沒準是王爺恰好遊船經過,見我落水,便施以援手呢?」
華瓊瞬間啞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