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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候,管家如一隻獵犬似豎起耳朵,「到了。」
守丹什麼都沒聽到,那管家已匆匆迎出去。
這些時候,守丹一直站著,雙手結在背後,看牆上掛的幾幅版畫。
她認得是畢卡索的和平鴿與鬥牛圖。
有人進來了。
羅倫斯洛「霍」一聲筆挺站起,畢恭畢敬,猶如朝見皇上,就差沒半跪在地。守丹不禁輕輕搖頭。
只見一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匆匆入內,管家亦步亦趨尾隨身後。
守丹沒想到侯老闆那麼年輕,她滿以為他有五六十歲,可是眼前出現的人只有三十餘。
他有點憔悴有點倦,示意羅倫斯洛上前聽令,他在他耳畔吩咐幾句,匆匆朝招蓮娜頜首,接著抬頭張望,似在找人,一眼看到守丹,腳步停留一下,隨即上樓去了。
羅倫斯洛便對她們母女說:「他上去更衣,略作梳洗,請你們稍等。」
招蓮娜心甘情願,喃喃道:「沒想到他那麼年輕,那麼英俊。」
羅倫斯洛有點不安。
守丹把各人動靜都一一細心看在眼內。
「心扉,人生百態,真正奇怪,各有不同,百看不厭。我想,人之所以醜態畢露,乃是因為慾望無窮,有所企圖,無意中露出貪婪之相,垂涎三尺,不惜代價,都要達到目的,好不醜陋。」
不一會兒,管家來請客人入座。
那位侯先生,坐在長桌的主人席。
羅倫斯洛介紹道:「侯書苓先生,招昭明女士,粱守丹小姐。」
守丹十分感慨,居然還有人記得招蓮娜那樣娟秀的原名。
吃的是西餐,食物很新鮮,味道卻不算十分特別,這是法國菜的通病,但守丹卻吃得很多。
她的座位被安排在侯書苓對面,隔著張三公尺的長餐桌。
招蓮娜坐他左邊,洛某則在右邊。
一隻長管杯子裡的冒氣泡飲料,守丹開頭以為是汽水,甘香美味,她喝了很多,後來侍者取瓶子來替她斟滿,才知道是香檳酒。
侯書苓沒有講話,也沒有吃東西,菜上來,又撤下,他只喝酒,一邊聽羅倫斯洛絮絮向他報告,他的態度十分好,絲毫沒有囂張,對一個傍友亦似洗耳恭聽,似一個真正有教養的人。
他的倦意更濃,但努力支撐,早上剃過的鬍鬚此刻又長出青色影子。
羅倫斯洛努力發言,侯書苓唯唯諾諾,不明就裡的有,極容易把他倆賓主身份調轉。
守丹根本不去理會他們說些什麼。
她吃完一客奶油,真想要多一份,侍者經過,她輕聲提出要求,侍者答應到廚房去看看。
抬起眼,看到侯書苓笑。
他看到她看他,連忙垂下眼。
守丹越來越納悶。
終於她聽到母親比較尖的聲音:「先夫去世有些日子,本來是個教書先生,收入有限,我有女兒要照顧,開銷大,阿洛是知道的,我一向把最好的都奉獻給女兒。」停一停,「自己嘛,無所謂。」
守丹不理,自顧自吃銀盆上的巧克力,母親越來越像個九流戲子,對白表情誇張得同劇情脫節,什麼時侯演變成這樣,叫人傷心。
小小鑲金邊的白瓷杯裡裝著咖啡遞上來,只有兩口容量,守丹只覺排場有趣。
侯書苓非常有耐心地聽招蓮娜發表偉論。
守丹驀然發覺母親是在與人討價還價。
為什麼要開價?當然是做生意買賣,她有什麼東西出售?守丹發呆,除了她自己,招蓮娜還有什麼?
「心扉,照說我是應該臉紅的,但是我沒有,吃太多苦,對一切已經麻木,恬不知恥,我不知道別人會不會原諒我,我先原諒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