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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上，隱聞

鬼哭啾啾

狼噑千里

來來請坐，我要與你共飲

這歷史中最黑的一夜

你我並非等閒人物

豈能因不入唐詩三百首而相對發愁

喝酒呀喝酒

今晚的月，大概不會為我們

這千古一聚而亮了

我要趁黑為你寫一首晦澀的詩

不懂就讓他們去不懂

不懂

為何我們讀後相視大笑

《女鬼·二》洛夫

她

被一根繩子提升為

一篇極其哀麗的

聊齋

循著簫聲搜尋

每一個視窗都可能坐著

她那位進京赴試的

薄倖書生

風來無聲

她閃身躍入

剛合攏的那本線裝書

《斷章》卞之琳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藏地詩篇·３８》張子選

向魚問水，向馬問路，

向神佛打聽我一生的出處。

而我呀，

是疼在誰心頭的一抔塵土？

一尊佛祖，兩世糊塗。

來世的你呀，

如何把今生的我一眼認出？

《牧羊姑娘》張子選

怎麼辦？青海青，人間有我用壞的時光；

怎麼辦？黃河黃，天下有你亂放的歌唱。

怎麼辦？日月山上夜菩薩默默端莊；

怎麼辦？你把我的輪迴擺的不是地方！

怎麼辦？知道你在牧羊，不知你在哪座山上：

怎麼辦？知道你在世上，不知你在哪條路上。

怎麼辦？三江源頭好日子白白流淌；

怎麼辦？我與你何時重遇在人世上……

《語言》（節選）北島

許多種語言

在這世界上飛行

碰撞，產生了火星

有時是仇恨

有時是愛情

《食客之歌》余光中

如果選單

夢幻

像詩歌

那麼帳單

清醒

像散文

而小費呢

吝虛

像稿費

食物中毒

嘔吧

像批評

◎多此一節

本想以余光中的詩當作這篇後記的結尾，覺得有一種詭異的趣味。不過既然提到李賀，那就乾脆也來說一下。李賀被稱為“詩鬼”，因為他作的詩真的是非常詭異，鬼氣森森是他的註冊商標。以前以為“詩鬼”這名頭是贊他才氣，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指他作詩的內容而言。他的詩我讀得不多，因為不容易讀懂，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蘇小小墓》，詩如下：

幽蘭露，如啼眼。

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蓋。

風為裳，水為佩。

油壁車，夕相待。

冷翠燭，勞光采。

西陵下，風吹雨。

瞭解李賀的特色後，也就更容易讀懂洛夫的《與李賀共飲》。洛夫被現代詩壇稱為“詩魔”，當現代詩魔與唐代詩鬼在陰森森的黑夜中共飲，光是想象其畫面，就覺得非常有意思，對不？他幾篇與唐詩、唐人、莊子、鄉愁等有關的詩作，都寫得很不錯，我滿喜歡的。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