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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他故意打住話頭,默不作聲地望望妻子又瞧瞧女兒。
“說呀,咋卡住啦?”楊雪捏著酒杯催促。
馬良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愛憐地摸著女兒的後腦勺說:“瑩瑩聰明,準能猜著。”
正埋頭吃飯的馬瑩,幾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爸爸準是升官啦!”
馬良躬身親了女兒一下,無限欣慰地說:“對,升官了,從明天開始老爸就是西川縣殘聯理事長!”
一家三口在笑聲中舉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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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事長 五
太陽從城東一〇八省道的盡頭冉冉升起,晚秋如血的朝霞把縣城塗抹得五光十色,矗立於城北的鳳凰山和城南遙遠天邊的秦嶺山脈,像兩張橫躺著的大鋸,黝黑中泛著瓦藍色的光澤,把窩在狹窄川道里的西川縣城,映照得分外的寒酸而醜陋。只有縣城正中被大片矮樓和瓦房簇擁著的那座古老的太平塔,披一身玫瑰色的霞光,顯得出奇的挺拔而秀麗。
馬良在局辦公室辦完交接手續後,就騎上腳踏車一路打問著尋到位於東大街中段的縣殘聯辦公處。這是一幢鉛灰色的三層樓房,大門口掛的是“西川縣城關工商所”牌匾,馬良真有點納悶,尋了數遍不見殘聯的牌子,這讓他懷疑是不是找錯了地點。他又折回身向街旁擺攤點的小商販們再次核實,確信縣殘聯就在這棟樓中辦公後,這才推著腳踏車進入了大門。在昏暗的過道剛走兩步,馬良長長地出了口氣兒,他終於看見了“西川縣殘疾人聯合會”的牌子。這是塊僅有十四寸電視螢幕般大小的木牌,白底黑字,加上樓內的光線不敞亮,不細看實在不易發現。馬良皺皺眉頭,堂堂縣政府的一個科級單位,連牌匾都掛不出去,畏縮在人進人出的過道牆壁上,真像沒爹沒孃的孩童,膽怯得不敢見人。
新官上任的喜悅,一瞬間疏淡了許多。
馬良在院中支好腳踏車,剛要抬腳進樓,樓梯口的門房中冷丁一聲斷喝:“喂,幹啥的?”待弄明白找殘聯,屋裡的老頭不耐煩地說:“殘聯在三樓。”
三樓有七八個房間,殘聯辦公室設在樓梯口旁,倒也一目瞭然。馬良推開門時,一位二十出頭戴著近視眼鏡的小夥子正伏在辦公桌上翻著報紙。見有人進來,小夥子頭也沒抬就問:“同志,有事嗎?”
“康正年在嗎?”馬良一邊說一邊坐在小夥子對面的木凳子上,見年輕人一臉的疑惑就乾脆自我介紹:“我是馬良,來殘聯報到的。”
“啊呀——”小夥子驚叫一聲,“理事長到啦,對不起。”言罷,趕緊起身倒了杯白開水遞過來,怯怯地解釋道:“剛接到縣裡電話,不是說理事長明天上班嘛。”
“咋?!今天來不是時候?”
“哪裡。哪裡。”小夥子誠惶誠恐中應著,窘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是不停地搓著雙手,許久才說:“理事長,我也是昨天剛到,康理聽說您來上班,正在隔壁房間開會呢。”
馬良握著一次性的紙杯,顧不上喝口水,開始打量房間。辦公室最多不會超過十平方米,靠窗兩張三屜辦公桌,兩張方木凳,一個低矮陳舊的檔案櫃,門口順牆靠著一條兩米來長的連體靠背椅幾乎佔據了房間的大半個空間,一旁角落裡蹲著個黑不溜秋的蜂窩煤爐子,一隻嶄新的鉛水壺正“嗞嗞”地響著,壺嘴裡冒出絲絲縷縷的熱氣……
馬良的心頭,頓時沉甸甸了。
這時,康正年領著兩個說說笑笑的姑娘進了辦公室,一番客套的握手,寒暄後各自落座。在康正年漫不經心地介紹中,馬良瞭解了縣殘聯的職員情況:戴眼鏡的小夥子叫馮兵,是剛出校門不久的大學生,兩個姑娘中,高個的叫程靈敏,稍矮的是蔡麗芸,三個年輕人都是剛從縣委縣政府那邊調過來充實殘聯力量的。如此看,縣上對殘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