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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今的心中揣著一頭獅子!
阿今就是一頭獅子呵!
終於,十幾米的距離被一個傷殘但強硬的生命吃掉了。是的,是吃掉的。他的熱血熔化了所有的頑石焦土,他吃下的是頑石焦土的粉末、殘渣。現在,塹壕已在眼前。
塹壕就在眼前,這是多麼激動人心!
阿今的心如戰鼓一般在緊密地擂響。
接下去,阿今只要來一個翻滾就上了山頂了。此時此刻,他需要的是拿生命作最後一搏的勇氣和毅力。但是,他的目光又看到了那面猙獰可怖的旗幟。旗幟似一個威風的巨人傲然凌立,孤獨中透露出一股殺氣騰騰的神氣。它是山頂不滅的象徵。它是對方勝利的鐵證。看著它,他的衝動和勇氣頓時損失了大半。他想,你一個沒腿的傷兵爬上去又能怎樣?讓對方再次享受屠殺的快樂?這樣一想,他洩氣了,像一個爆炸的氣球突然裂開了口子似的,一下子沒了勁。他再次感到徹骨的冰水從他頭頂傾盆下來。他的心涼透了。他對自己說,我被打垮了。他說,你不是打不敗的。他看看大腿,好像看見子彈在他的骨頭裡。他想,子彈幹嗎不穿透我的心?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又是風起。山野的風。風把孤立的旗幟吹得獵獵作響,好像在淺吟低唱,又好像在講述一個關於戰爭和戰俘的故事。阿今聽著,覺得十二分地刺耳,又揪心地疼。阿今說,它在嘲笑我,它在敘述我的恥辱。
突然,他舉起手槍,對著旗幟大罵道:我操你!
可槍眼卻不由自主地對準了自己。阿今在潛意識裡也許更恨透了自己。
他再次聽到自己說:與其上去讓他們屠殺,讓他們享受屠殺的快樂,我寧可自殺……他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根據。
於是,槍口拉得更近。
於是,槍口頂在了太陽穴上。是右邊的太陽穴。
此時此刻,他是殺手,也是被殺者。可殺人的手和被殺的手卻沒有顫抖,心也沒有狂跳。他不怕死。是的,阿今是不害怕死的。阿今害怕的是失敗和失敗以後的一切。也許所有軍人都有這個特質,可怕的不是死,而是活。看不到敬禮的活。
晚霞如血,光輝抹在他身上,他感到了光輝的壓力。其實,作為軍人,最重要的是看你關鍵時候是不是有那種大無畏的、不怕死的、寧死不屈的精神和風度,阿今想。既然敗局已定,那麼還有什麼可留戀的?想到槍響之後,自己辭別的不僅僅是這傷殘的生命,而是更多可惡的屈辱,和悲痛,和憤怒,和解脫,徹底的解脫,永遠的解脫。阿今滿意地微笑了,似乎看到了死亡的光輝和快樂。
於是,阿今開始下達此生的最後一道命令:開槍!
槍聲拔地而起,直插雲霄。阿今感覺到腦漿隨著子彈飛出了腦門,同時他模模糊糊地想,槍聲也許會傳得很遠,很遠。
一個小時後,增援部隊趕到,不費一槍一彈便衝上山頂。當他們衝上山頂後,發現陣地上除了遍地的屍首之外,還是遍地的屍首,惟一的活物是一個奄奄一息的傷兵,他雙手緊緊擁抱著旗杆,連鬆手的力氣都沒了。
原來山頭是空的!
這一點,阿今不知道呢。
1990年3月
既愛情又悽慘(1)
你們總是說排長要不開那個玩笑是不會死的,但無論如何排長是開了那個玩笑的。排長說:“你要是小特務,我當然要把你抓起來,還要叫小狼狗整天看管著你。小狼狗在這山上比誰都跑得快,你要逃跑的話,小狼狗就會追上你,把你美麗的小臉蛋咬個稀巴爛。”這就是排長開的那個玩笑。如果說這個玩笑確實是導致排長被槍殺的根源,那麼這個故事就顯得特別悽楚甚至悲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