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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安靜下來,許久不見人說話。只剩水光無聲斑駁搖曳,柔軟曖昧的藍將他們輕輕裹挾,如夢似幻。
綿長的呼吸在彼此間交纏,沈黛面頰逐漸滾熱,眼神有些退縮,但見戚展白還抿著唇,冷冷睨著自己,一言不發,她又心有不甘。
深吸一口氣,她越發踮起腳,湊到他耳邊,不知死活地在懸崖邊試探,「展白哥哥?」
距離再次拉近,幾乎貼上。隔著春衫纖薄的綾繚,沈黛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心,就跳在自己心旁,呼吸間都是他領褖的冷香。
她不禁有些暈眩,耳邊有細微的聲音,像是關山越在岸上喊他們,又像是春風化開湖面殘餘的堅冰,也可能只是她的心跳,一聲更兼一聲,貪戀著這咫尺天地間的繾綣。
隱約,還有一聲極其細微而緊張的吞嚥。玲瓏的喉結上下滾動,似有若無地擦過她頸間肌膚,帶起一片細密的酥麻。
沈黛十分肯定,是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唉,怎敵她如花美眷~
第6章
「然後呢!」
蘇清和兩眼瞪如銅鈴,抓著沈黛的胳膊湊過來,鼻尖直要頂到她鼻尖。
這一嗓子嚎得太過尖亮,花廳內一眾閨秀齊刷刷側目。知老爺也不滿地斜眼「喵」了聲,一個胖橘打挺,咕嚕鑽到羅漢床的矮桌底下。
沈黛訕訕沖周圍笑了笑,拉著蘇清和側過身去,「然後?還能有什麼然後?他說我不知羞,然後就氣急敗壞地走了……」說著,兩道柳葉細眉就耷拉了下來。
回想當時的情景,沈黛到現在還控制不住面紅心跳。
她原只是想讓戚展白知道,自己並不嫌棄他那隻眇目,也希望他不要自卑。可……怎麼就親上去了呢?這、這……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會做這種事!他該怎麼想她?
只怕要在這「驕縱任性」後頭,又添一「輕浮」印象。
這可如何是好?
額角抽疼得厲害,沈黛揉了揉,長嘆一聲,抓起身側的引枕,哼哼唧唧將臉埋了進去。
於這事情上,蘇清和也是個未曉事的青果兒,不知該怎麼安慰,只能撫著她的背道:「也怪我考慮不周,著急給你們牽紅線,誰承望,竟弄巧成拙了。」
沈黛搖頭,「這事怨不得你,都是我自己造的孽。」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破冰自然也非朝夕之暖。而她和戚展白之間的堅冰,又豈止三尺?簡直都快凍穿咯!耗上幾十上百個朝夕,也未必能破開。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希望。
纖指微動,金芒從枕縫漏進來,幽幽的,沈黛不禁想起畫舫上最後一幕——
水光在舫間搖曳,滿世界攏在一團柔旎的湛藍裡。浮動的朦朧中,戚展白麵頰脹得通紅,適才的冷傲全沒了蹤影,垂著眼,抿著唇,惡狼變成了小京巴。
哪裡都敢看,就是不敢看她。
她才前進一步,他便連退好幾步,最後實在退無可退,兇巴巴丟下句「你你你……不知羞!」,就落荒而逃。跑得太急,還差點撞門框上!
分明就是動了心思。
想不到啊想不到,他那樣一個冷漠孤高的人,竟也有如此無措且美好的一面。這要叫他昔日的手下敗將瞧見,還不得驚掉下巴?
沈黛低低笑出了聲,又無端生出幾許悵惘。
其實當時那情形,戚展白若真對她做什麼,她是反抗不了的。換做別人,十有八/九就真出事了。但他沒有,就算自己出醜,也沒對她如何。
可見是個心思極正的君子,外間那些詆毀他的傳聞,一個字都信不得。
戚展白,真就應了這個名兒——
表面瞧著漆黑混沌,展開,卻是一片純白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