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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幕落到相陽平眼裡,卻成了他溜須拍馬的好機會,「二殿下英武不凡,今日這頭籌,定然非殿下莫屬。沈姑娘也盼著呢。」
斜了眼座上一動不動的戚展白,他眼尾挑起輕蔑,「老天爺賞飯的事,沒辦法。有些人啊,這輩子都沒這福氣,就休要做那癩蛤/蟆的夢了。」
這話顯然意有所指。
世上誰人不知,戚展白戰功彪炳,武藝出神入化,奈何叫左眼拖累,目力有限,並不善弓箭。凡此類競技,他從不參與,也從未有人見他挽過弓。
就連押注的簽子,都沒準備他那一份。
而那聲「癩蛤/蟆」,也分明是在諷刺前些時日,他和沈黛在畫舫上不清不楚的事,笑話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蘇元良和戚展白一向不和,在場眾人又多為二皇子/黨,雖畏懼戚展白的權勢,不敢明言,但也很快附和著,暗諷成片。
一聲聲譏笑從耳邊刮過,沈黛怒火攻心,拳頭在袖底捏得「咯咯」響。
戚展白卻恍若未聞,自顧自品著茶。
茶水氤氳出的白氣,模糊了他的面容,更顯出一種萬事不經心的冷漠疏離。可當蘇元良出聲喚沈黛時,他濃睫下波瀾不驚的幽潭卻起了絲漣漪,狹長眼線繃起一絲血紅。
「昭昭可喜歡頭籌獎勵的海棠墜子?我贏下來送你可好?」
蘇元良一面堂而皇之地享受著眾人的吹捧,一面挑選弓/弩。話雖是在問沈黛,卻不是說給她聽的。餘光掃過戚展白,他眼角眉梢俱是不屑。
區區一個獨眼龍,仗著他們蘇家的勢,才混出了點名堂,也配和他爭?
這一眼,叫沈黛看個正著,腔子裡的那團火更上一層樓,恨不能上去撕了他的嘴!
提著心看向戚展白。
他始終沒說話,也沒看她。
日頭斜了些,帷帳的陰影緩慢將他吞噬,沈黛越發看不清他的臉。只餘面具的冷光,在灰敗中愈漸森寒。
沈黛的心跌至谷底,莫大的失落織成一張無形的巨網,將她密密攫住,周身血液彷彿都冷凝了起來。
誤會,又是誤會,一次又一次,從前世到今生,亂麻似的,剪不斷理還亂。難道他們之間除了誤會之外,就再沒有旁的牽絆了?
為何?究竟是為何?他就是不肯相信她!
「沈姑娘可真是好手段,既能哄得二殿下為你射頭籌,又能讓湘東王陪你遊湖。只怕連帝京城內的頭號花魁,也要甘拜下風。」
向榆不知何時過來了,覷見這幕,忍不住又搖著團扇諷刺。
沈黛這會子沒心思跟她吵架,瞥了眼她尚還粘在她嘴角的米粒,哼笑:「向姑娘還真是傾慕王爺,這麼快就吃完鍋,望完盆,眼巴巴來瞧王爺了。」
向榆眼下最聽不得這個。
為了趕上比試,她方才真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氣,胃裡現在直抽抽,肚子都起來了,接下來幾個月都不想在瞧見米飯。
幾乎是條件反射,她就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周圍起了一陣竊笑,演武場上的人也頻頻回頭。
向榆又羞又恨,團扇都搖得更快了些,「是啊,我是傾慕王爺,也只傾慕王爺,專一得緊。哪裡像你,一面和二殿下談著親,一面又和王爺不清不楚,真真是不要臉,不要臉至極!」
眾閨秀齊齊變了臉色。
頭先拿人跟風塵女子相比也就算了,如今竟連最後的體面都不要了。好歹也是名門之後,出口言辭竟這般粗鄙,隆昌侯究竟是怎麼教導女兒的?言行舉止全避開了大家風範,也是不易。
沈黛卻並未放在心上,冷笑著反問:「向姑娘要臉?那為何這般傾慕王爺,還把賭注押給了二殿下?」
向榆頓時啞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