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凜冬水(第1/2 頁)
望雪塢裡的大夫拎著藥箱匆匆忙忙擠進人群,給謝衡再把了脈,又試圖掐人中喚醒他,最後就地施了幾針,卻全是徒勞。
“回稟太夫人,大公子心脈俱損,已是回天乏術……還請……諸位節哀。”
聽到這句審判,喬因芝再也繃不住,抱著謝衡再的屍體悲愴地痛哭。
白日還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麼死了。
人群中的兩個細作疑惑地對了一下眼神,他們還沒找到機會動手,並不是他們殺的人。
謝太夫人悲痛欲絕地跌坐到椅子上,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憤怒地指著謝卻山。
“你大哥是被你活活氣死的!”
此話一出,堂中悲痛的眾人義憤填膺地望向謝卻山。謝卻山迎著眾人的怒火站著,面上依舊維持著平靜。
他望向自己憤怒的祖母,聲音裡竟有幾分疲憊:“祖母如此斷案,是否草率了一些?”
黃延坤見話頭不對,連忙高聲喊道:“謝大公子死因不明,仍需徹查刺客。今日宴上之人,查明身份前不許離開。”
話音落下,士兵便將喜堂團團圍住。
慌亂的眾人一時沒有注意,堂上不知何時竟少了一人。
——
南衣以為秦家的宅院已經很大了,但遠不及這望雪塢的十分之一。
這裡院落挨著院落,連廊疊著連廊,屋簷之外還是屋簷,彷彿是九曲十八深的峽谷河流,怎麼也跑不到盡頭。
逃跑,永遠是她人生的第一選擇。
她是在聽到大公子回天乏術時趁著無人注意偷偷溜出喜堂的,她意識到無論是站在她身側暴斃的夫君,還是高堂上那個活著的魔頭謝卻山,今晚她遇到的所有事,都足以讓她死個千萬次不足惜。
她必須逃出謝家,將訊息送到過雨樓,不能再等了。
可這個九重院落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進了裡面的人插翅難逃。南衣這才隱約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很蠢的動作,可她不敢停下來。
忽然,慌不擇路的南衣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她一抬頭,謝卻山的臉就毫無防備地撞入她的眼裡,南衣嚇得連連後退幾步,忙舉起手裡的喜扇遮住臉。
四下忽然靜得要命,南衣只能聽到自己幾乎要躍到嗓子眼的心跳聲。
她也知道舉扇的動作有如掩耳盜鈴,謝卻山必定是看到她了,但她心裡還存了一點僥倖,她今日濃妝豔抹,與當時小乞丐般的樣貌已經有些不同了——萬一呢,萬一他沒認出來。
南衣看到那雙靴子朝她進了一步,她只能怯怯地後退一步,他再進,她再退,然後她就撞到了連廊邊上的矮欄,身子險些往後仰去。
連廊下就是花園中的湖,月光在水裡影影綽綽。
他的手攬住了她的腰,阻止了她後仰的趨勢。手掌的溫度順著衣料傳至她後背,卻讓南衣不寒而慄,她被禁錮在了方寸之間,無處可逃。
“嫂嫂應該去為我大哥守靈。”
他的聲音就像是連廊下的湖水,十分平靜,但你分明知道這湖水在冬日的凜冽裡浸泡了許久,該是如何的冰冷。
謝卻山鬆了手,南衣立刻逃也似的往旁邊挪了幾步,仍用喜扇死死擋著臉。他不費吹灰之力便扣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將她舉著扇子的手掰下來。南衣攥著拳同他僵持著,在他壓倒性的力量之下卻全是徒勞。
扇面一點點被放下,她的面龐在他眼前一覽無餘。
謝卻山只依稀記得那個小乞丐有著漂亮的眉眼,倒也沒想到小乞丐洗去泥垢,換上華服,竟有一張明豔動人的臉龐。
此刻她清澈的眼睛裡盈滿了淚水,連同著慌張和恐懼幾乎就要溢位來了。
這是獵物和獵人的攻守,這面喜扇是其中的盾牌,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