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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突然很害怕,真的,他有很久沒有害怕過誰了,但是那一分鐘,他驚惶失措,怕羅傑就此從自己眼前消失,再不回頭。
有一種陌生的、卻已蘊藏很久的感覺,從他體內的每一處血管無聲無息地聚攏來,朦朧純粹含蓄卻威猛,足以摧毀他蠻橫的鬥志。
當嘉豪開始想要了解一個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沒有想像中的強壯,甚至有怯懦的前兆。
「她是誰?」
「沒有誰。」
羅傑揚起手攬住嘉豪的頭,甕聲甕氣道:「你知道麼?我不是非愛你不可。」
「我知道。」嘉豪像被當頭重擊,緊緊地環住了羅傑的腰身,將下巴擱到對方的肩膀上,臉上略有鬱積的不平,隔了良久,又酸酸加了一句:「我知道……」
有些東西無聲的萌芽,開在靈欲之間,當有人決定退一步,用以成全彼此模糊的情動,故事才算是剛剛開始。
週末上午十點多,羅傑先後接到張醫生和看護敏之的電話,告知母親確切的手術時間。手術自下午三點開始,羅傑提前幾天就已經推掉今天的所有工作,下午提前兩小時就趕到醫院。
在醫師辦公室內,張醫生的每句話都像針尖一樣戳破羅傑的堅強偽裝,顫抖著手指執起鋼筆,在親人的生死狀上簽字畫押,生離死別好像只在一線之間,令羅傑不寒而慄。
手術室的紅燈亮起,羅傑在醫院專門為他準備的休息室等候訊息。
嬌小的敏之一開始不敢打擾他,過了十五分鐘,才走到他身邊,輕聲說:「阿姨有幾句話要我告訴你。」
羅傑抬起頭,有些惶惶不安的樣子,像是還不明白敏之要告訴他什麼。
「阿姨說:羅成再不好,也是你的兄弟,能幫則幫。」
原來母親什麼都知道。
「還有,她說‐‐」
羅傑稍有些迫切的盯住敏之:「她還說什麼?」
「她說她對不起你。」
羅傑鼻子一酸眼角發紅,眼前迅速蒙上一層水氣,他就那麼愣了一會兒,再緩緩關上眼瞼,仰起頭,在醫院提供的長椅椅背上靠著,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了。片刻之後,有一行清淚自眼角處滲出,那液體牽出一條透明的軌跡,一路滑入領口。
敏之不忍,別開頭去,接著便安靜地在羅傑身邊坐下來,輕輕握住了羅傑的右手,想給他些力量。
就在這時,門豁地被人推開,敏之看見一名高大的男人心急火燎地走進來,氣勢狷狂凌厲,讓她不由驚了一下。當他那雙鷹般稅利的眼睛橫掃過兩人親暱相牽的手,眉頭一皺,臉上的陰霾頃刻加重了。
敏之被嚇得呆住,下一秒鐘,手已經被羅傑先行掙脫。
羅傑雖有本能反應,但表情猶自怔怔的,也不招呼來人,扭過頭,並未正視來人,因為不想對方看出他無助傷心的一面。
「為什麼不接電話?」他一邊問羅傑一邊走到椅子旁邊。
敏之回過神,連忙跳起來讓座,等那人坐下,她不覺又好氣又好笑,旁邊明明有若干空位,他幹麼搶自己的呀,這人還真是沒禮貌哎。
想與之理論,又不知為何心裡有些悚然,大概是剛才那人瞪她時很有威脅感的緣故吧,原來真的有用眼殺人這種事啊。
只是,不知道自己哪一點得罪了這位仁兄,想不到和氣的羅傑有這麼霸道的朋友,再看羅傑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她眨巴著大眼,又有點搞不清狀況了。
「問你呢,幹麼不接我的電話?」
「你不是要去澳門參加談判麼?來這裡幹什麼?」羅傑故作鎮定的嘴硬樣子,霎時間如一壺清水,澆熄了嘉豪原本上火的五臟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