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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所有人都被鄧華的話弄暈了，張伢子拿起筷子敲敲鄧華的頭，“不要打埋伏，有什麼說什麼，老頭子不喜歡彎彎繞。老子喜歡竹筒倒豆子，不喜歡藏著掖著的！”

米朗寧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已經後悔跟著張淮過來趟這趟渾水，遇上一個毒舌幹部，搞不好整個虔州市官場都要被黑！很顯然鄧某人不是那種會迂迴的幹部，而是一個把批評當成遊戲的幹部，要倒黴了！

鄧華沉聲道：“如果虔州市的當政者對這片土地有感情，他不會把青山碧水搞成荒山禿嶺，使得當地地質災害不斷生態災難頻生！如果執政者對老百姓有感情，他不會整天鑽營爬升，他會想著如何真正改善老百姓的生活狀況，怎麼樣讓絕大多數老百姓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而不是整天盯著虛無縹緲的gdp資料，為自己的官帽子添磚加瓦！”

曾經聽說鄧某人嘴黑，米朗寧今天算是見識，不是黑而是毒舌！幾句話已經把絕大多數虔州市官員得罪了，為了追求gdp資料，整個虔州市幾乎變成一個大工地，到處都是挖山掘礦，到處都是毀林開路，姓鄧的簡直就是毒舌之最呀！

王二民忽然感覺臉上有點發燒，老爺子不承認自己對虔州市沒有感情，但是在位期間對虔州市的貢獻著實有限。特別是大鍊鋼鐵那幾年，幾乎把虔州市的森林採伐一空，很多荒山禿嶺就是那個時代造的虐！

當年的紅色軍隊如果沒有漫山遍野的翠竹林木，怎麼樣逃過敵人空軍的轟炸？怎麼樣逃過小鬼子的大掃蕩？怎麼樣在荒山禿嶺中尋求一點點的生活保障？當年的山野菜雖然難嚥，卻著著實實拯救很多人的生命！看看現在的荒山禿嶺，恐怕歷史重新來過，想要上山打游擊都不可能，活著都是一個問題，更不要說打仗！

“可是不利用資源怎麼才能創造財富？”張伢子搖搖頭，小老頭早已經固化的思維模式，很難想像得到其他的發展經濟道路，“資源是大自然給虔州市老百姓的恩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常理呀！”

微微一笑，為幾位老人斟上酒獨獨漏過米朗寧，後者一臉尷尬。這傢伙是成心的！一個小副處居然如此漠視自己，米朗寧恨不得一酒杯砸過去，假如此人是自己的手下，一定要他好看！

可惜人家鄧華根本沒在意米部長的感覺：“您老沒說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要看怎麼吃怎麼喝，有一種發展叫做可持續！比方說同樣是利用礦產資源，僅僅是破壞性掠奪性開發，那是小鬼子當初在華夏做下的，我們難道也要重複小鬼子對大地母親的傷害嗎？”

靜靜看著鄧華，浦東雲忽然發現自己對鄧副處長了解太少，此前認為小鄧同志是有後臺才會上來的。幾次和副司長做對，甚至和海興邦副主任當面叫板都沒事，似乎證明這一點。最主要鄧華同志夠年輕，72年的年輕人已經是資深副處級幹部，恐怕很多世家子弟都很難做到。

感觸最深的大概是鞠恆遠，說實話和鄧某人差了兩級讓他很不舒坦，畢竟自己是68年生人，比鄧華足足大了四歲。而且鞠恆遠家世還是很不錯的，至少比鄧某人的暴發戶強得多，今天看來兩個人的差距不只是年紀，還有一種說不清的東西。

“比方說同樣是開發利用竹木業創造產值，”鄧華點燃一支菸，“如果這座山是您家裡的私產，您會把整座山的竹林樹木都採伐一空嗎？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我們現在把山林竹木都採伐一空，讓我們的子孫後代看著荒山禿嶺哭泣嗎？”

沒有人動筷子，誰都吃不下去，虔州市的現狀大家都清楚，那一座座荒山禿嶺已經說明太多問題。唐河長嘆一聲：“嘿！活了幾十年土埋到脖頸今天才知道，那些年都幹了什麼！小傢伙說的沒錯，荒山禿嶺的出現，是因為沒有人把它當成自己家的財產，而是把它當成了升官發財的工具！慚愧呀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