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岬從舞臺邊出現時,都還沒要開始演奏,現場便響起如雷掌聲。和榊場的狀況一樣,在第一、第二次預賽時聽過岬演奏的觀眾,將他們的高度期待注入掌中。
『洋介&iddot;岬。日本。』
剎時,楊懷疑自己的眼睛。站在舞臺上的岬,已經不是平時的他了。
飄逸沉著的氣質不見了。此刻的岬,渾身散發出手一碰就會斷掉似的氣勢,但並非緊張,那步伐恰似走進自己地盤的獅子般悠然。
楊發現自己錯了。在瓦律基公園陪瑪麗玩的那個岬不過是裝的,正朝鋼琴走去的這個身影,才是岬的真面目。
即便如此,多特別的存在感啊!連從天花板垂懸下來的蕭邦浮雕都黯然失色了。接著,岬一坐在鋼琴前面,鼓掌立刻停止,旋即緊張感支配了全場。楊明白。這是靜待岬演奏的緊張感。
第一樂章,極緩板〜加倍速度,降b小調,二二拍。奏鳴曲式。
一開始迸射出強音。分量非比尋常。只一音就將心硬拖進絕望的深淵。陰鬱至極的四小節序奏,預告這首奏鳴曲的悲劇性。
速度即刻加快,左手伴奏,右手細碎又激動地彈出短暫的第一主題。反覆小三度的旋律,將跌落絕望深淵的心緊緊揪住。節奏開始跳起消沉的舞蹈,這舞充滿了預知死亡的焦躁感,而且愈來愈激烈。
不可思議的是,居然渾身起雞皮疙瘩。明明聽榊場的演奏時,不,聽其他任何人的鋼琴演奏,也都不曾發生這種事。
是音珠。楊立即分析出來。岬所演奏的每一顆音珠都有實實在在的芯,因此清晰的音也好,朦朧的音也罷,都能一一直接敲進聽眾的胸膛。這不是單憑打鍵的強度,絕對必須具備穩健的技巧。但那個技巧是什麼,一時還弄不清楚。
節奏一旦沉靜下來,就轉為降d大調進入第二主題。勾起回憶的優美旋律,甜蜜地訴說往日的幸福時光。
一般奏鳴曲的第二主題是平行進入的,但蕭邦大量運用了過渡音,讓轉調變得流暢。不過,岬更進一步調和了打鍵的強弱與節奏,成功讓整個轉調過程更為自然。
這段濃情蜜意的旋律一瞬就結束了。這種硬生生截斷的結束方式叫人痛楚。隨後一進入開展部,那個陰鬱的第一主題又復返了,令聽者陷入不安中。在低音部的八度音變成過渡樂節後反覆轉調。這個轉調部分聽了也弄不清楚,樂譜上也是出現一堆臨時記號,充分展現出蕭邦的即興風格,但岬的演奏輕快,絲毫感覺不到這部分有多難。
強勁的打鍵愈催愈急,負面的情感愈演愈烈。為了讓第二主題的旋律聽來甜美,這裡的情感還要帶著悲痛。千真萬確,這就是蕭邦的激情。
進入再現部後,第二主題又突然冒出來。幻想式的旋律讓靈魂獲得一時的安寧。
雖是再現部,但省略第一主題是蕭邦樂曲結構上的一大特徵,這是為了見少情感的起伏以避免曲子流於冗長。不過,岬即便遵守這個結構方式,仍聽得人情緒高昂。岬將演奏重點放在蕭邦的激情上‐‐之前艾蓮是這麼判斷的,如今親耳聆聽,便證實她的評論很正確。而且岬的表現方式並非如卡卡里洛夫那般誇張與過度,而是將蕭邦原本的情感用自己獨特的鋼琴技巧浮雕出來而已。
又是分析旋律又是追蹤手指的動作,即便如此,楊仍無法否認自己被感動到了。大家同是參賽者,要用樂音折服對方,就必須具備技巧之上的能力才行。而自己一面分析又一面受感動,正是因為岬的演奏裡有無法以理智解讀的因素在。
是個性‐‐這種說法很迂腐,但也只能這麼說了。只要敲鍵盤,鋼琴就會發出聲音。換句話說,機器也能彈鋼琴。只要寫程式讓機器按照樂譜的指示去彈,就能重現該曲的旋律與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