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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九寧瞧著裴嘉憲坐在那裡，一雙暖沉沉的眸子一直望著自己，於是又道：&ldo;從陶家大娘到九娘，我外公一生統共生了九個女兒。但是前面全都未到成年便夭折了。

到最後，只剩下我娘和我八姨，還有九姨三個。他為了能讓三個女兒一生順遂，安生到老，不要再橫生變故，於是便在佛前許願，願傾盡所有家財，全數捐入洛陽書院，好讓洛陽城的學子們都有書可讀，讓洛陽的文脈能夠更加昌盛。而只願菩薩保佑自己在世的幾個女兒能安安生生，順遂到老。&rdo;

&ldo;便我娘又豈不是?有了銀子，寧可悄悄捐於無錢讀書的學子們，也不願意為體福之享，只願我一生能平安喜樂，自在長大。&rdo;

可是誰知道，後來九娘無故失蹤，八娘被火燒死在宮廷之中，而羅九寧，也是忽而就橫生變故。可見蒼天無眼，佛菩薩那雙慈悲之目，偶爾也是會閉起來的。

這些說起來，全是羅九寧的痛楚，像宋綺這種人是不會懂的。

她道：&ldo;娘娘，咱們此刻說的是您的二叔羅賓，您說您外祖父和你娘作什麼呀。&rdo;

一直跪在角落裡默不作聲的王伴月忽而就出聲了：&ldo;因為滿身銅臭之人，永遠不懂得清貴二字有多麼的可貴。而永遠猖狂之人，也永遠不懂得謙卑才是這世間為人處世的真理。&rdo;

宋綺頓時惱了：&ldo;王氏，什麼是銅臭，你倒是說來我聽聽。&rdo;

&ldo;宋氏你就是滿身銅臭，你盂蘭院的小庫房裡金銀堆了滿山，而這府中要進一個奴才，分明每個大丫頭月銀是二兩銀子一個月，可你還要扣下一兩來，再拿出王府放息，你貪心不足，你滿身銅臭。&rdo;

&ldo;你……&rdo;宋綺氣的衝過去，就直欲搧王伴月的臉。

王伴月揚起頭來望著裴嘉憲：&ldo;王爺，妾身院裡昨夜確實進來過一個男人，雖說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什麼勞什子的千戶還是羅賓，但我知道他為何會進來。

就是因為，宋姨娘苛扣了妾身和丫頭們的月銀，妾身去找她討要，她非但不給，還怕妾身要嚷嚷出去，於是故意栽贓的。&rdo;

這王伴月一字一頓，有理有據，說著，也捧上份東西來：&ldo;妾身若非撿到這東西，還不敢相信咱們宋姨娘拿著我們的血汗錢，在府外放印子錢呢。&rdo;

裴嘉憲接了過來，居然是張私家印刷坊裡印成的債券。

同當票一樣，這債券，印好了銀兩在上頭，是可以充作銀票來用的。

他旋即深吸了口氣：&ldo;宋氏……&rdo;

&ldo;阿憲，我何曾?我難道缺錢幹那個不成。&rdo;宋綺大約沒想到王伴月竟能弄到這東西，頓時也慌了神了，忙不迭兒的解釋著。

羅九寧亦將那枚千戶兵符還給了裴嘉憲，柔聲道：&ldo;王爺長年戎馬在外，該知道一個將士的兵符，是要每日貼身揣著的。此乃青銅，按理來說，若真是一枚拿過十幾年的兵符，上面不該有銅鏽的。可您瞧這枚兵符上的銅鏽，再聞其油味，分明才從火裡烙出來。

宋姨娘非但汙衊我二叔，還故意放男人進內院，栽贓王姨娘，妾身為這王妃的主母，豈能不罰她，不治她的罪?&rdo;

裴嘉憲一直穩穩的坐著，那件墨色的外敞襯著他冷玉色的臉，眉間青意浮浮，顯然，他是怒極了的。

&ldo;王妃想要怎麼罰?&rdo;終於，他開口了，聲音依舊帶著些淡淡的溫柔與疲憊。

聽他這種帶著溫柔的疲憊，嗓音裡還有些淡淡的依賴，就彷彿這一屋子紗羅裹著的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