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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把賀帥送去上學,媽媽把超生往背上一綁,這就準備去大幹一場了。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賀譯民說。
陳月牙回頭望著一表人材的丈夫,笑眯眯的說:「不用,我帶著超生就行了。」
一個大男人在妻子的心裡居然沒有女兒能幫上忙。
賀譯民表示自己很不開心。
陳月牙的手裡還攥著家裡全部的家底兒,總共三十五塊錢,出門先花五毛錢買了一盒鈣奶餅乾,就直奔巷口的張大民家。
超生只能想到賣了自己的衣服換小錢錢,但媽媽畢竟是媽媽,她要真賣衣服,怎麼可能就賣孩子的那幾件小衣服?
張大民的愛人徐莉在百貨商店上班,很清楚黑市上的衣服都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從黑市上倒衣服,一件至少能賺兩三塊,那可比擺針線軲轆賺的多多啦。
徐莉是陳月牙上紅專時的同學,倆人關係一直很好。
她拿一盒鈣奶餅乾上門,徐莉就不高興了:「月牙,有事說事兒,我家缺一合鈣奶餅乾嘛你就給我送這個?你看看超生瘦的那樣子,有餅乾為啥不給孩子吃?」
說著,徐莉把一盒鈣奶餅乾就仍塞回了超生懷裡。
「明人不說暗話,你知道咱們街面上的衣服從哪兒進,而我呢,見天兒的擺攤,給那幫紅袖章趕的像耗子一樣,一天賺個塊,我實在不想幹了,我想給幾個孩子多賺點錢花。」陳月牙說。
不比徐莉家裡只有張文一個孩子,倆口子都有工作,加起來倆人一月一百多塊,日子緊是緊點兒,但一月能維持全家的溫飽,過細點還能存點錢。
陳月牙沒工作,不賺點外快是真不行。
「火車站往東走三里地兒,那地方有倒爺,你要想找點快錢,就往那地兒找衣服去。」徐莉說。
看陳月牙風風火火就要出門,徐莉又追了出來:「可千萬小心點兒,火車站抓投機倒把的紅袖章更多。」
火車站可離的遠著呢,為了今天能幹筆大的,陳月牙專門拎了一個大行李袋子,就是準備到火車站淘衣服,撿漏去。
沿著鐵路線,出火車站往東走三里地兒,這地兒原本屬於荒天野地,鳥都不來的地兒,但現在可熱鬧著呢。
鐵路沿線,一攢子一攢子的,聚的全是人。
個個兒望著火車來的方向,但凡聽到一陣氣笛響聲,人群中就是一陣的轟動。
半路上,很多人從車裡往外扔著蛇皮袋子,裡面的人也不停的往下跳著。
一個人跳下來,就有一幫人圍過去,不論是啥,見了就搶。
超生身為一個衚衕小妞兒,還沒見過這麼新鮮的場景,緊緊揪著媽媽的衣襟,好奇的看著。
一路走過去,一個個蛇皮帶子裡全是衣服,這也是現在倒爺們銷的最好的東西,只要拿到手,轉到城裡頭悄悄出手,那就是錢。
陳月牙頭一回上黑市,看見那麼多在商店裡搶到搶不到的漂亮衣服,眼睛都花了。
但她穩著自己,一路走一路選,畢竟她做慣生意了,不像別人只貪便宜,還得看看質量,看看衣服的樣子。
她看到一個人拉開蛇皮帶子,裡面全是小女孩的裙子,看著質量不錯,湊了過去一問價格,也不貴,一件一塊錢。
這要能買上十件,一件三塊錢出手都能賺個百八十塊,關鍵是衣服質量好。
「給我三十五件,同志,這衣服我可以自己挑吧?」陳月牙說。
賣衣服的倒爺是南方口音,說話混沌不清:「靚妹,自己挑!」
手裡總共就三十五塊,陳月牙給一聲靚妹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挑衣服的時候可仔細著呢,生怕挑到一件不好的賣不出去,砸自己手裡。